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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欄語
十八屆三中全會通過《決定》,提出“推進絲綢之路經濟帶、海上絲綢之路建設(簡稱‘一路一帶’),形成全方位開放新格局”。今年6月,國家發改委透露正在抓緊編制“一帶一路”總體規劃。福建作為“海絲”的主要發祥地,其淵源可追溯到千余年前。“海絲”之于福建,不僅是一條海上貿易大通道,更是具有一個具有豐厚內涵的文化載體。
東南快報今起推“海絲行走”特別報道,由記者帶您重走“海上絲綢之路”,重溫其繁華盛景,感受其超越時空、跨越文化的獨特魅力。
2014年8月的一個上午,懷安窯址里,張昀掏出手機,對著剛出土的文物拍照留念。
今年40出頭的張昀,是土生土長的淮安人。他的老家,淮安古村坐落在南臺島的最北端,與舊時的“懷安”異名同地。今年清明節后,福州市考古隊在懷安窯址上開展了一次試驗性挖掘,張昀有幸參與其中。能夠以這種方式見證故鄉的歷史,對他而言,意義非凡。
淮安古村,不僅是承載著張昀童年的故鄉,在古時,更是海上貿易的繁華地帶。
上世紀90年代,張昀和其他村民從古村落,搬進了淮安新村里。但環視新村,古石磨、新三相公廟,無不充斥著這群淮安人對古村的念想。
如今的淮安古村,隨著村民的遷出,顯得蕭條、荒涼,它曾經的輝煌如同當年遠航貿易的船只一般漸行漸遠。而留下的懷安窯址、懷安古接官道碼頭,如今被列入“海上絲綢之路”世界遺產申報點。有專家稱,福州是“海絲”南朝到唐五代時期的代表,懷安窯出土的文物正是這個年代里的。這一切,都是福州作為海上絲綢之路重要節點的有力佐證。
張昀和其他村民,也盼著淮安古村能重塑輝煌。
龍窯
不起眼的碎瓷片竟是千年文物
今年清明節后,福州市考古隊在懷安窯址上開展了一次試驗性挖掘。張昀憑借著對淮安村地形的熟知,以雇工的身份,見證了這次考古試掘。
在前往懷安窯址的路上,張昀回憶起那一次的試掘,興奮不已。忍不住將手機中拍下的照片與東南快報記者分享。
“這是古代的儲蓄罐,形狀非常獨特。”張昀介紹,當時他看著考古隊員小心翼翼地將瓷片、器物出土,古時人們忙碌燒窯的情景,也仿佛再現他的眼前。
在張昀的領路下,記者驅車經上下店路,往西北方向前行,穿過淮安大橋,來到了三環輔道旁,見到了這個曾輝煌史冊的淮安古村。只不過,如今的淮安古村除了在建項目和幾座古厝,已鮮有人煙。
登上一座小山坡,東南快報記者一行來到了有著1500年歷史的懷安窯址。此地與荒山無異,其中一處的山體上,留有一個尚未完全回填的探方,長約10米,寬約4米的。張昀說,這就是考古隊員挖掘的地方。
“4月初考古隊開始做除草等前期工作,前幾天剛剛撤走。”張昀說,考古隊試掘,出土了一些有價值的物品,包括唐朝的雙耳酒壺、儲蓄罐等物品,“有些瓷器太精美了”。
據福州市一位考古隊隊員透露,此次挖掘比1982年挖掘的面積更大,很多成果都證實了之前的判斷。
其實,張昀并不是第一次見到類似器物。他說,以前,老村民們在這里生活、勞動,不時會在山上挖出一些破碎的碗、壺、碎片之類的東西。但大家不識貨,以為只是垃圾,直到這里被認定是遺址,大家才知道這些東西有多珍貴。
1991年,懷安窯址被列為省級文物保護單位。
懷安窯燒造鼎盛持續了200年
來到懷安窯址,不難見到山腳下兩塊醒目的石碑。一塊是“福州市郊區文物保護單位”碑,一塊是“福建省省級文物保護單位”碑。
1982年夏天,淮安村民在蓋房子時,在房基后頭發現了文物。隨后,省文物局原局長鄭國珍和時任福建博物館考古部主任的曾凡來到現場,見到懷安窯的窯爐和一些瓷片堆積物裸露在外,并對懷安窯址展開了第一次救援性的挖掘。
窯址的分布主要在石岊山西南端,包括后門山堆積區、翁墓山堆積區和石岊山—頂坪嶺堆積區,總占地面積達到8萬多平方米。鄭國珍告訴東南快報記者,因為這一帶交通方便,瓷土豐富,靠近閩江取水也更加方便,所以先人選擇在這里燒窯。此外,懷安窯是龍窯。龍窯是古代窯爐的一種形式,窯長條形,依山坡所建,由下自上,如龍似蛇,故名龍窯。
此次的考古發掘,實際揭露面積74平方米。主要有南朝和唐代兩個沒有迭壓關系的堆積層。出土遺物總數達15784件。其中窯具約1萬件,器物5000多件。器物中屬于南朝的3000余件,唐代的2000余件。
“我們從窯具上,發現有‘大同三年’(南朝梁,537年)和‘貞元’(唐德宗,785年至805年)字紀年銘款,說明該窯燒造年代上限不遲于南朝,下限可至唐代中晚期。”鄭國珍說,懷安窯的發現,解決了福州地區所出土六朝時期青瓷的產地問題,具有重要意義。
據研究,梁大同三年(537年)瓷片的粉藍色乳光釉,具有典型不混溶性結構,較已發現的古代分相釉(如鈞釉、吉州天目、建盞等)的不混溶性釉年代更早,且質量毫不遜色。
這次發掘也說明,懷安窯燒造的鼎盛期持續了200多年。懷安窯也是“海上絲綢之路”上一個重要的外貿產品生產基地。據介紹,往后的年代里燒窯的人越來越少,主要是因為窯址周邊的瓷土資源在慢慢枯竭。
古渡
古碼頭伸向江中 曾布滿繁忙腳步
往后的一二十年里,在日本、泰國、文萊、越南等地也陸續有一些懷安窯的陶瓷器出土。這些發現都說明了公元9至10世紀福州港以懷安窯產品輸出,搭建起一條古代連接東北亞、東南亞的海上絲綢(瓷器)之路。
“外銷得益于淮安便利的水上交通。”張昀領著東南快報記者來到位于懷安窯址附近的古碼頭和古接官道上。
古碼頭位于懷安窯址約100米處,稱芋原驛古渡,是唐五代時期,懷安窯外銷瓷器輸出的主要碼頭。而在懷安窯旁向南50米處的懷安古接官道碼頭,據研究也是唐五代時期,進口貨物及閩江上游物資重要的中轉碼頭,海上貿易就是從這里起航。閩江流域的產品通過此地源源不斷銷往日本、東南亞各地,海外的貨物經此地輾轉運達內陸。1000多年前,懷安窯燒制的瓷器,也是從接官道的渡口出發,運送外洋。
明朝王應山在《閩都記》中記載:“在石岊江頭。南行以輿,北以舟。皇華使節往來絡繹。”說的就是這里的盛況。
踏在千年的石板路上,厚厚條石鋪就而成的碼頭伸向江中,遠眺寬廣的烏龍江,仿佛可聞船家高昂的調子,可見昔日貨郎擔的腳步,絡繹不絕的各地商販,及遠道而來采購瓷器的各國商人。
碼頭的不遠處,有一座三相公廟。張昀說,古時船家出海或者外地人經過此處,都要到三相公廟進貢香火,祈求一路順風。
如今,淮安人仍然延續這樣的傳統,每逢農歷正月初十慶旦之時,有“鐘響鳴古岊,香氣接三天”的盛況。不過,2005年12月的一場大火,讓這座被列為區級文物保護單位的相公廟成了一片廢墟,目前正在重修中。而淮安新村里,村民們也修建了一座小型的三相公廟,用于寄托信仰。
1578年洪山橋建成 淮安走向沉寂
懷安村(現淮安)位于白龍江(現閩江)和烏龍江分流處,隔江與閩侯縣上街鎮相望。原戶數400多戶,人口1500人左右。
“以前都叫懷安。低矮的瓦房,靜靜流淌的內河,房村古色古香。”在張昀的記憶里,他們的房屋,順著山腳依次排列開來,非常漂亮。
上個世紀90年代初,村民全都遷徙到距離這里6公里外的淮安新村,古村就此徹底成為張昀的回憶。為保平安,村民將古村中的一個巨型石磨搬進了淮安新村。據說這塊石磨被村民當做鎮村之寶。
“石磨是皇帝坐過的椅子。”村民張榕福介紹,據民間傳說,梁天監五年(公元506年),梁武帝乘船到福州視察時,坐在位于懷安古接官道碼頭石磨上,了解民情,因此后人就把石磨稱作皇帝石椅,保留至今。
據了解,淮安古村在宋、元、明時期,曾為懷安縣衙所在地。當時,陸路交通工具落后,閩江上游各縣的物產均由水路運到福州。其間,貨物先得卸寄于淮安古村,而后再運進福州城。
鄭國珍介紹,明萬歷六年(1578年)建造了洪山橋,實現了水路和陸路直通,淮安古村作為中轉站的作用受影響。懷安縣并入侯官縣后,繁華的景象也不復存在。
申遺
說到“海絲路”就不能沒有淮安村
2012年初,淮安古村里的懷安窯、懷安古碼頭以及懷安古接官道進入了“海上絲綢之路”世界遺產申報行列。
福州市一名考古隊隊員說到淮安時,是這樣評價的,“淮安是福州‘海絲’遺址最重要的一部分。”
鄭國珍說,福建與“海上絲綢之路”聯系密切的三個城市中,泉州代表了宋元時期,漳州代表了明清時期。而福州則是南朝到唐五代時期的代表。
2011年,福州將投巨資打造“閩江”名片,全新規劃建設閩江北港淮安頭至羅星塔段,整治航道和駁岸,修復古碼頭古渡口,建設淮安古城遺址公園等六大園。
“以后環南臺島自行車賽還將經過淮安古村。”張昀告訴東南快報記者,目前還散落在懷安古村內懷安縣衙、武帝廟、相公廟、臨水宮等幾處古跡正在加緊修護。臨水宮已修繕完畢,武帝廟的修復也接近尾聲。
張昀說,“說到‘海絲’就不能沒有淮安,沒有淮安的‘海絲’是不完整的”,“海絲”讓淮安人又重拾淮安古村的歷史,念想著淮安古村能重塑輝煌。
鄭國珍認為,對古遺址的保護更多的還是要注重生態環境,包括水系和地表的維護,這對地下文物的保持有重要的意義。另外,淮安村里的一些古厝和古碼頭也都應該受到較好的保護,讓淮安村成為一個完整的古村落,一個可以講故事的遺址。
延伸
“懷安”為何改為“淮安”?
淮安村古時叫“石岊”,據史料記載,宋太平興國六年(981年),福州郡守何允昭奏析閩縣九鄉八千戶置懷安縣,縣治位于芋原江北三十里(今閩侯荊溪鎮的桐口)。宋咸平二年(999年),福州路轉運使丁謂奏移縣治到“石岊”,自此,“石岊”改稱為“懷安”。
“懷安”作為村名一直延續到1933年,其時民間已出現“淮安”的寫法。1934年,閩侯縣政府改“懷安”為“淮安”,一直沿用至今。
“懷安”為何改為“淮安”?據民間傳說,民國初年,一位名叫王敬軒的私塾先生,應懷安鄉耆胡世智之聘,來到懷安任教。他在任教時說,懷安三面都是水,背負青山,易“懷安”為“淮安”尤耳。后來,淮安的地名就被后人所使用。
(來源:東南快報)